世界不思議

地球上曾塵封了六千多萬年的島嶼,它為什麼會被外來物種摧毀?

當人們第一次真正踏上新西蘭的時候,這些群島已經塵封了6000多萬年。在漫長的歷史歲月裡,新西蘭形成了自己獨特的動物區系,屈指可數的幾種哺乳動物,眾多的特有鳥類、兩棲爬行類和昆蟲:

世界上最高的鳥——恐鳥、原始的新西蘭蛙類、新西蘭巨蜥以及長鬚無翅大蝗——一種重達71克的沙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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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災難並不懂得憐惜這座。天然寶庫。在人類到來後的1000年內,先後有32%的陸生鳥類和18%的海洋鳥類滅絕。究其原因,竟然是由人類帶來的家鼠、家貓、家犬、帚尾袋貂和白鼬、伶鼬、林鼬等鼬類造成的。聽起來似乎有些難以置信,究竟這些外來客對那些本地物種做了些什麼?
20世紀70年代末,鴞鸚鵡——一種世界上唯一不能飛翔的鸚鵡,就是因為被許多入侵物種捕食而走向消亡;1977年,在偏遠的斯圖爾特島上發現了該種的最後種群(大約200只),這些倖存者當時生活在沒有外來鼬類出現的小島上;而不幸的是,1981年,由於野化家貓的出現又使得這支種群的數量下降到80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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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8年,為了開展毛皮加工業,新西蘭從澳大利亞引入了帚尾袋貂,而現在,6000多萬隻帚尾袋貂幾乎佔據了新西蘭陸地面積的92%,它們可以在一夜之間破壞2萬噸本地植被,捕食上千隻土著鳥類,還傳播牛結核病,因此嚴重威脅新西蘭的牛奶產業。如今,外來入侵種問題已經成為新西蘭面臨的最嚴重的自然保護問題,政府每年都要投資成百上千萬羨元進行治理。

情況還不只這些,再來看看以下數字:國外在對待一些外來入侵動植物物種問題方面每年要花費1370億美元;英國在治理12種最具危險性的外來入侵物種過程中,僅1983~1992年期間用於控制除草劑的成本就已達到3.44億美元/年;澳大利亞為整治6種雜草物種花費1.05億美元/年,而在治理穴兔方面,甚至超過3.73億美元/年……據世界自然資源保護聯盟(IUCN)的報告,外來入侵物種給全球造成的經濟損失每年超過4000億美元。
長期以來,我們花費大量人力、物力和財力來控制這些外來入侵種,然而結果總是不盡如人意。那麼,究竟什麼是外來入侵種?外來入侵種為什麼會引起環境問題?這些問題究竟有多嚴重?如何防止,又如何控制呢?只有知己知彼,我們才能爭取到更多的主動權。
“外來種”與“入侵”從何來?
提起外來物種,我們首先想到的是一些陌生的物種,殊不知在我們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玉米、小麥、馬鈴薯、甘藷、番茄等食物,以及豬、牛、羊等家畜也都是我們從國外引進的,它們都是外來客。但是,它們並沒有引起任何環境問題,而且對人類有巨大貢獻。
據統計,在所有被引入的外來物種中,大約有10%在靳的生態系統中可以自行繁殖,而在這些可以自行繁殖的外來物種中,又有大約10%能夠造成生物災害,成為外來入侵種。這一小股力量不可小覷,它們不僅能夠破壞我們的環境,還給我們造成巨大的經濟損失,甚至對我們的生存也會構成不同程度的威脅。
從生態學的角度來看,一個外來的物種被引入到一個新的平衡的生態系統中,可能因不能適應新環境而被排斥在系統之外,也有可能恰好適合當地的氣候和土壤條件,很好地生存下去。那麼,這部分能夠生存的物種對當地的生態系統就可能產生如下影響:一是外來入侵種本身形成優勢種群,使物種單一化;二是通過壓迫和排斥本地物種導致生態系統的物種組成和結構發生改變,最終導致生態系統遭受破壞。
在這裡我們一定要區分開外來物種和外來入侵種這兩個概念。外來物種是指那些出現在其過去或現在的自然分佈範圍分散潛力以外的物種、亞種或以下的分類單元,包括其所有可能存活、繼而繁殖的部分、配子或繁殖體;而當外來物種在自然或半自然生態系統或生境中建立了種群,改變或威脅本地生物多樣性的時候,才成為外來入侵種。也就是說,外來入侵種只是外來物種的一部分。
有人把外來入侵種看作是“偷渡客”,客觀地講,有些物種是為了迎合我們自己的某種需要而有意引進的,部分是由於疏於管理才變得失控的,包括用於養殖、種植花卉等目的地引種;用於生物防治、綠化、水土保持、環境保護等目的地引進。另一類外來入侵物種的引進屬於無意引進,包括隨航空、陸路、水路運輸工具和壓艙水的引入,隨進、出口貨物和包裝材料的引入、旅客無意引入等。此外還有自然入侵,這主要是指物種隨風媒、蟲媒和烏等媒介自然傳播或海洋垃圾漂移。
作為寵物的巴西龜,

作為觀賞植物的加拿大一枝黃花,

作為,改良土壤、綠化海灘的互花米草,

作為食物的福壽螺以及以飼料形式引進的嵐眼蓮等,這些都是有目的的引進的外來物種。
“天高皇帝遠”
在自然進化過程中,某一物種在其原生的生態系統中由於受到生境、天敵、物種之間競爭和人為干擾等條件的限制而表現出和諧的一面,整個生態系統平衡穩定:然而當人們有意把這一物種引入(或無意地帶入)到一個新的生態系統中時,沒有(也不可能)將它在原產地的生境、天敵、競爭和干擾等限制因素也一同引進或帶入,該物種就可能在新的、更適宜的環境中“為所欲為”,極易大肆擴散蔓延,反客為主,破壞本地動植物,甚至危及本地瀕危動植物的生存,造成生物多樣性的喪失,對本地的生態系統造成不良影響。
1988年,幾隻原本生活在歐洲大陸的斑貝被一艘貨船帶到北美大陸。當時,這些混雜在艙底貨物中的“偷渡者”並沒有引起當地人的注意,它們被隨便丟棄在五大湖附近的水域中。令人始料不及的是,這裡竟成了斑貝的“天堂”。由於沒有天敵的制約,斑貝的數量便急劇增加,五大湖內的疏水管道幾乎全被它們“佔領”,到目前為止,人們為了清理和更換管道已耗資數十億美元。

來自南美的紅螞蟻,作為“入侵生物”通過進口植物或別的途徑來到中國之後,沒有了“天敵”——食蟻獸,再加上其驚人的繁殖能力,一蔓延就很難控制,專門叮咬人畜,傳播疾病。廣東是我國受紅螞蟻入侵最嚴重的幾個省份之一,據報導,我國目前發現紅螞蟻的地方,其種群密度是南美洲的100倍。
外來入侵種帶來的諸多危害
其一,外來入侵物種會競爭、佔據當地物種生態位,或使當地物種失去生存空間,或直接殺死當地物種。
在非洲維多利亞湖,尼羅河鱸魚的引進導致200多種地方魚種的滅絕,是有記錄以來規模最大的一次脊椎動物的滅絕。

在西歐,一種北美蝦曾侵襲當地蝦種,造成當地蝦在許多河流中消失。巴布亞新幾內亞地區的棕樹蛇隨一艘軍用貨船落戶關島,這種棲息在樹上的爬行動物專門捕食鳥類,偷襲鳥巢,吞食鳥蛋。而在夏威夷島沒有任何可以扼制棕樹蛇繁衍的天敵,棕樹蛇在夏威夷安家落戶使該島的鳥類便在劫難逃。

從二戰至今,關島本地的11種鳥類中已有9種被棕樹蛇趕盡殺絕,僅存的兩種鳥類的數量也在與日俱減,隨時有絕種的危險。研究者們擔心這種蛇將會擴散到整個太平洋地區。澳大利亞的一種可能來自巴布亞新幾內亞地區的致病真茵自1920年侵入以來,導致了數千公頃的森林被毀,這種真茼對四分之三的植物有害,包括高大的喬木和矮小的灌木。
其二,外來入侵物種能夠分泌釋放化學物質,抑制其他物種生長;或通過形成大面積單優群落,降低物種多樣性,使依賴於當地物種多樣性生存的其他物種沒有適宜的棲息環境。

豚草可釋放酚酸類、聚乙炔、倍半萜內酯及甾醇等化感物質,對禾本科、菊科等一年生草本植物有明顯的抑制、排斥作用;薇甘菊也可分泌化感物質影響其他植物生長。由於薇甘菊排擠廣東內伶仃島上的植物,使得島上的獼猴缺少適宜的食物,目前只能借助於人工飼喂。一種南美水生植物——著名的水萌蘆,在河道、湖泊、池塘中的覆蓋率往往可達100%,由於降低了水中的溶解氧,致使水生動物死亡。
飛機草在西雙版納自然保護區的蔓延已使穿葉蓼等本地植物處於滅絕的邊緣,依賴於穿葉蓼生存的植食性昆蟲同樣處於滅絕的邊緣。廈門鼓浪嶼的貓爪藤攀爬綠化樹木,在樹冠上形成大片單優群落,影響樹木光合作用致其死亡。在地中海和亞得里亞海,一種太平洋海藻覆蓋了3000公頃的海底,嚴重破壞了當地的生態系統。
從非洲東部到印度太平洋地區,來源於南亞的一種草本植物侵入了數百萬公頃的熱帶森林,嚴重地影響了當地樹木的自然更新。
其三,外來入侵物種會過量利用本地土壤水分,不利於當地的水土保持。
在開普敷市,水松樹和金合歡屬樹種的引進本來是用於植樹造林,可它們卻消耗了本應用於供應的地下水。巨尾桉引自澳大利亞,在海南島和雷州半島的很多林場均有種植,然而它在一些地方大量吸收水分,造成了當地的土壤乾燥,而若在一塊土地上將其連續種植,就會使得土壤肥力愈來愈低,甚至形成荒蕪之地。


其四,外來入侵物種破壞景觀的自然性和完整性。
明朝末期,從美洲引入的仙人掌屬的4個種分別在華南沿海地區和西南乾熱河谷地段形成了優勢群落,導致原有的天然植被景觀難以見到。還有些入侵種,特別是藤本植物,如廈門的貓爪藤,能夠嚴重破壞發育良好、層次豐富的森林景觀。
深圳西南海面上的內伶仃島,有“植物殺手”之稱的薇甘菊肆意蔓延:曾經綠樹搖曳的島上,如今長滿了薇甘菊,宛如一張張巨網,黑壓壓地籠罩在美麗的荔枝樹、芭蕉樹和相思樹上,這些樹木因為沐浴不到陽光而無聲無息地死去,鰱花和綠草因為呼吸不到新鮮的空氣而枯萎,島上的土地正蛻變成荒原,素有“植物天堂”美譽的內伶仃島,可能會因此毀於一旦。

其五,外來入侵物種對當地社會、文化,甚至人們的健康也產生了嚴重危害。
由於飛機草、紫莖澤蘭等植物的入侵,本地特殊的植物資源被逐步取代,遭到少數民族聚居地區的特色生態系統,某種程度上競無聲地削弱我國民族文化的根基。
豚草花粉是人類變態反應症的主要致病原之一,所引起的“枯草熱”給全世界很多國家人們的健康帶來了極大的危害;福壽螺等是人畜共患的寄生蟲病的中間宿主;麝鼠可傳播多種疾病,等更是對人類生存的巨大挑戰,這些入侵種都極大地威脅著人類的健康。
除此之外,外來入侵種給我們帶來的直接和間接的經濟損失更讓我們不能再對其忍讓妥協。曾經的“國際生物多樣性日”的主題就是“控制外來入侵物種”。國際社會已將外來物種入侵列為當今全球4大環境問題之一,其地位僅次於棲息地喪失。我國是遭受外來物種入侵最嚴重的國家之一,更令人擔憂的是,在這些外來入侵物種中,46.3%已入侵自然保護區。因此,有效防範外來物種入侵刺不容緩。目前,我國對主要外來入侵動植物採取的措施有人工防治、生物防治、化學防治、農業防治、機械防治以及將這些方法結合起來的綜合治理措施。
與這些外來客們的這場無硝煙的戰鬥,任重而道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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