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不思議

最古老溫泉:1800年來從未斷流,本地人溫泉水做飯煲湯

日本被譽為地球環太平洋地震帶上的“火山之國”,,以不足38萬平方公里的面積擁有世界火山總量的十分之一(270座),其中超過三分之一是活火山,為監控管理這些地震和火山,日本氣象廳甚至成立“地震火山預警署”,時刻與自然災害爭分奪秒以保障國民人身安全。

對日本知之甚少時,我一直認為火山地震帶上的生活肯定很難過,隔三岔五就得應對地震和火山噴發的威脅。後來在北京認識日本留學生桑潔子才有所瞭解,日本人從小接受地震和火山預防、應對、救援等各種訓練,部分高發區常有實地演練或預熱警報系統,“預警署”還給每個日本家庭分發了裝有哨子口罩、安全繩以及應急食藥的“非常袋”。那麼,生活在火山附近的日本人又該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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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潔子推薦我去日本和歌山縣湯之峰的尤諾村,村民們不僅用溫泉水洗衣洗菜,就連煲湯做飯用的也是溫泉水。說實話,我不太相信一貫嚴格把控飲食衛生的日本人,會直接飲用充滿硫磺味和礦物質的溫泉水。直到親眼目睹法國依雲鎮居民直飲天然溫泉水後,我才決定親自去探探秘。火車抵達和歌山縣的田邊市還要轉巴士,大約1個小時才能到達紀川半山腰處的尤諾村,村子並不大,與其他日本村落一樣都是兩層木屋,集中在一條山澗兩邊,常住居民約900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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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村步行一圈也就兩三個小時,車輛人流都不多,但尤諾村在日本卻是近乎無人不知般的存在。對日本歷史有所瞭解的同學應該知道,日本第一位女性君主是“神功皇后”,雖說沒有經過真正的登基儀式,但日本多數史料都將其稱為第15代天皇。“神功皇后”與尤諾村的淵源要從公元191年說起,那年,她才21歲。

當地村民口口相傳:“神功皇后”當時仰慕的一名年輕軍官受重傷昏迷,聽聞紀川山熊野本峽谷內有醫農(日本古代神醫的尊稱)隱居,便偷偷背著軍官上山求醫。但醫農並沒有為軍官治病,只是手指峽谷一處冒著熱氣的泉水就走了。

聰慧過人的“神功皇后”把軍官浸於熱泉中,第二天軍官傷勢好轉並恢復神智,為表達謝意就在醫農屋前許諾“每三年必來登山拜謝”。八年後,已實際攝政的“神功皇后”仍然信守諾言前來拜謝,熊野本峽谷從此設了一處接待站,取日語“不忘許諾”之意命名為尤諾村。久而久之,村民後代就多了一個“拜地藏”的習俗,傳聞醫農已達“地藏”之境。

與虛幻傳說相比,尤諾村的溫泉則顯得真實許多,當地老奶奶告訴我:本地人建房子要拉兩根水管,一根是市政自來水,另一根是引自峽谷上游的溫泉水,但人們從不喝自來水(日本自來水很貴)。每家每戶都有專屬的壺湯(溫泉屋),沒有多餘地方修建就乾脆建在峽谷公路下方。更有趣的是,峽谷兩邊還有很多木條或木板隔起來的溫泉池,溫度降到30-60℃以下的池子用來洗衣洗菜,80℃以上的用來燙煮雞蛋、玉米、紅薯等食物。

在遊客得知本地溫泉之前,村民把這些池子當成冬天的聚會場合,拎著雞蛋和玉米紅薯圍坐在池邊,一邊享受地熱一邊閒聊吃飯。遊客越來越多後,村民們就主動給遊客騰出了位置,如今已少有本地人在池邊停留,成了遊客遊覽尤諾村的第一站,買上幾個雞蛋放入池中,在導遊講解的15分鐘裡剛好燙熟溫泉蛋。

尤諾村是日本法律規定的合法“朝拜”聚集點之一,每年四季交替時節會有數十萬日本人從四面八方趕來,在村裡沐浴潔身後,才分批次從熊野古道前往“神功皇后”去過的山頂祭拜“地藏”。其中還有很多年輕人,據說情侶攜手登山再同浴溫泉,可保婚姻順利、懷子平安。

而真正讓尤諾村進入遊客視野的,卻是1994年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以“全球最古老溫泉”的名義列為世界遺產。從和歌山博物館得知:紀川山源自數千萬年前無數次的火山噴發,此後地震將紀川山撕裂無數條縫隙,其中最深最長且從未斷流過的就是熊野本峽谷。簡單說就是,以火山地質為主的紀川山內部有很多暗河,雨水滲透暗河被火山地熱加溫,又從峽谷等裂縫中流出,從而形成溫度不同、顏色也不同的特殊溫泉,最多一天可變化七種顏色。

BBC等外國媒體曾多次邀請專家進行檢測,最終得出的結論與聯合國專家一致:紀川山火山在不同階段噴發的物質有很大差異,等同於整座山體由不同礦物岩堆砌而成,而各個岩層的礦物質也不一樣。水流更急的雨季只能稀釋少量礦物質,溫泉水顏色更淡更淺,而雨季之外的溫泉水能稀釋更多礦成分,使水體看起來渾濁濃郁,在早晚不同的光照和溫度反應下,才會呈現出不一樣的顏色,常見的有奶白、淺藍、天藍、淺綠、粉綠等色調。

一日遊的遊客可以在尤諾村唯一一家公眾湯池體驗熊野本溫泉,也就是廣為流傳的湯之峰溫泉,門口有自動售票機,支持支付寶、微信以及銀聯卡付款,拿著憑證去窗口兌換號碼牌即可。可能是我去的早,當天沒什麼遊客直接拿到1號牌,窗口工作人員笑著說我運氣很好,平時要等候最少半個小時,高峰期等三五個小時都很正常,因為各個湯池都是一客一消毒,所以耗時很久。

湯池內部分公共和私人兩種,公共湯池又強制分為男女賓部,最多只能泡30分鐘,因為湯池溫度比普通的要高很多,據說最高能達到90℃。正常情況下,私人湯池收費770日元,附送一份雞蛋或紅薯等小食,公共池在夏秋兩季會有半價的折扣。

私人湯池僅限雙人使用,12歲以下兒童與70歲以上的老人只能去有醫護值守的公共池,私人屋多數建在私密性較高的峽谷底部,工作人員會帶領遊客前去指定湯屋,詳細解說溫泉技巧和注意事項後才會離開,理論上限制2個小時,除了旺季會提醒遊客外,多數時候就算超時也不用補費。

由於本地老人不喜歡太多遊客在村裡晃蕩,尤諾村的民宿只有四五家,大部分遊客只能在田邊市或熊野本鄉住宿,好在桑潔子通過朋友幫我預定了房間,還是峽谷邊視野最好的二樓。老闆娘是個30出頭的家庭主婦,丈夫在田邊市工作,週末才回來。她閒時無聊就乾脆把房間改造成民宿,統一訂價999日元,其他幾家民宿也都在1000日元以內,因為超過這個數字的納稅額就要提高一檔。

在老闆娘的親身演說下,我才確信本地人是真的日常都在飲用溫泉水,據說已沿襲達千年之久,因為紀川山溫泉水從未斷流過,從而有過旱季被周邊市民瘋搶的先例。不僅尤諾村民日常飲用溫泉水,周邊十幾個村落也都一樣,村民們用溫泉水洗衣洗菜、做飯煲湯,早已熟悉淡淡的溫泉水香味,而忘了與火山近在咫尺的憂慮。

溫泉水真的能飲用嗎?最後的疑慮是村口的一家商店服務員給我解答的,說是經過十多年的上百次檢測,紀川山溫泉屬高溫鹼性硫磺水(峽谷泉口超過90℃),多數細菌已經高溫滅殺,僅需適當沈澱礦物即可直飲,當然,沈澱後煮沸再飲最佳。而熊野本溫泉眼是日本數萬溫泉眼中最頂級的一眼,含數百種礦物成分,不僅能洗去日常蔬菜食物表面的存留農藥和細菌,對人體也有很多保健作用,尤其是女性婦科和風濕症狀有顯著改善。

日本人原本就習慣生吃食物,尤諾村老人更甚,經常把蔬果放入50-60℃的中溫池中浸泡消毒5-15分鐘,取出瀝水後直接上桌就吃。這樣的溫泉水,你敢直接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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